沒意外的話,十年一度的重回搖滾舞台紀念演唱活動,將在 2010 年開唱。

我幼稚園開始學鋼琴,當時很不喜歡彈古典樂,只喜歡一種有時很快、有
時很慢,而節拍很明顯的「一三、二四拍的音樂」(當時的認知),但是
我家人、音樂老師都說那個不好,即使我非常喜歡那種音樂,當下我還真
的覺得自己像一座孤獨的島....

沒幾年就因為我的任性不學了。

荒廢多年後,很多東西都忘得差不多了,其實近十幾年來,我一直蠻懊悔
的。如今我會的東西,幾乎都是後期自修而來的。

到上了小學之後,才知道一種叫「搖滾樂」的東西,也正是我愛的那音樂。

1990年九月,因為年紀很小,只在家裡看到台視轉播他生前最後一場演唱
會,雖然沒有從頭開始看,小小的心靈卻對他感到非常好奇、非常驚訝,
我也開始困惑起來,更情不自禁的想要多知道一些他的故事。

當下很好奇....

為什麼在紅螞蟻、羅大佑、蘇芮、黑名單工作室、張雨生、東方快車等搖
滾人外,竟還有這麼搖滾的人;又為什麼他可以把歌唱得很平穩、卻激動
、更讓人渾身發熱;而且還一直跑去舞台後面、吸著外觀長的像瓦斯桶的
東西(後來才知那是讓當時快要死掉的他續命維生用的氧氣瓶)....

同時驚訝著....

一個在電視新聞、報紙,已經不斷報導著即將快死的人,還可以這麼快樂
的笑著,這麼賣力地把歌唱的那麼好聽,而且下面的觀眾都在哭,他卻可
以在中間沒唱歌的說話時間(也是多年後才知道那叫串場)一直笑;而且
可以把他快死掉的事,當成在喝水一樣簡單的笑著說出來....

這樣的人,這輩子我都不可能忘記的。就算是在冷冷的清晨,他逐年帶給
我逐漸加深的狂熱與感動,也不會隨著緩緩駛過的孤獨街車而沉落。

2000 年的十一月,跟學校請假(當年週休二日,一個月只有兩次)、丟
下電動間等手邊所有的事情不管,獨自一人搭客運去台北中正廟看表演,
當天晚上還下雨。我記得所有上台表演的音樂人,大部份都有唱錯詞與失
誤,但我那時候的想法與解讀,到今天都沒有改變過:歌者與樂手其實是
故意出錯,看生前追求一絲不茍、盡善盡美的他,在音樂上只要有一點點
小瑕疵就會不高興的他,已經失去聯絡的他,是否會給點反應....

 嗯,這很天真的想法,我有自知之明,當時我還年輕嘛!(現在也是。)
 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,他是真的會生氣、會罵人的;這是一種求好心切的
 關懷,同時也證明了不斷燃燒灼熱生命的他、畢生為了音樂奮鬥到生命最
 後一秒的他,是台灣樂團/搖滾/流行等音樂上,永垂不朽的巨人。

 當年台上台下、幕前幕後的每個人,早已經是音樂創作、廣播傳媒、舞台
 工程、音響/燈光工程、錄音工程、專職樂手/歌者、作家等各界的老師、
 大師級人物。但面對他的時候,永遠都抱持著尊敬的態度,他是這些前輩
 們亦師亦友的好夥伴,更是大家心中永遠無法忘懷的超級巨星。

 生前大力推廣創作與樂團,他要強調的是每一個演出不只有幕前的藝人,
 還包括所有的工作人員。他大力的在很多活動裡反對盜版,因為音樂是累
 積了無數的心血完成,代表的是創作人與表演者的心,而不是只有拿來用
 作換取鈔票金錢的工具。

 他燃燒自己、放出光芒,直到他最後的夏季裡最後的一場演出;或許他曉
 得自己早晚會讓世界都知道,在音樂上將會有新的塑造與成長吧....

 沒有他在前方引領,台灣的音樂圈會發展的非常非常慢;甚至在小時候某
 個活動裡曾經鼓勵過我的張雨生,也都受他影響非常多。

他,是薛岳。

從我開始接觸他的音樂起,在他五張專輯、一張他生前最後的現場演唱輯
,在他每一首都是經典好歌的作品裡....第一首會完整唱出的歌就是「機
場」,第一首會用吉他自彈自唱的歌是「失去聯絡」,第一首讓我聽到全
身發燙的是「灼熱的生命」,而「如果還有明天」是讓我直接飆淚....

而陪著他來去的樂團「幻眼(註.1)」、「劉偉仁(註.2)」等音樂人,
也是現在年輕的新世代青年們,比較知道的一些「檯面上的老師們」的老
師與前輩。

我曾經在董事長樂團的已故前主唱何冠宇辭世時,在新聞發佈後沒多久的
某天,寫了一首歌,前後花不到兩、三個小時就完成了。

但是歌名到現在都沒有定,和弦、歌詞也一直在小修改,因為這是我開始
學習吉他後,寫的第一首自創歌曲,對我來說有很特別意義,所以想改到
好一點。

雖然我吉他彈的其實不算好、歌聲也不算好,因為我是那種屬於資質很差
的音樂人(我自己認為自己是音樂人),但我盡全力想要讓它變好,也想
在音樂上的一切變好。這執著到今天這還是沒有更改過。

詞一再修著、曲一再改著,我慢慢發現,這首歌在彈著唱著的時候....

董事長樂團「就讓我遠走」裡的冠宇之畫面,小時候張雨生說過的那句鼓
勵的話,Beyond的黃家駒唱著「不再猶豫」時的感動,甚至剛接觸西洋搖
滾樂時就迷上的 Led Zeppelin....等,都慢慢地浮現在腦海裡。

到回憶最後出現的片段....

是他在唱最一次的機場時,對著觀眾說:「你們也要唱,我想聽!」,唱
完後說:「我一定會回來繼續做音樂的,晚安。」的同時,他還不時伸手
去輕按疼痛胸口的影像,更一直在我最深最長的記憶裡,沒有淡化過....

這首創作,在寫完 11 年後的今天,我想獻給他,雖然在一堆前輩和老師
們的眼裡,它可能不是特別好的、不是特別完美的、不是很成功的作品,
但是卻充滿著我對他的景仰與緬懷。此生我從未、也已經無緣當面見到他
本人了,但薛岳的一切將會長存我心中。

他就彷彿是登上海拔三千高的孤峰頂尖一樣,用全身的力量去征服、並一
再突破早已站在搖滾舞台的自己,到達另一個境界。這同時,他也讓所有
知道他的絕大多數的人們,感受到他的精神,並將其延續下去。

他讓我知道做音樂是很辛苦的,但是那種會很快樂的辛苦;他讓我瞭解音
樂不是那麼容易的東西,但卻可以很簡單地去享受音樂的感動;他更讓我
明白,把自己沉浸在音樂裡,塵世一切負面紛亂都可像過往雲煙般地拋去。

對,我非常喜愛音樂。音樂是我一輩子的朋友....

我有過不同於一般人「不好的、負面的」過去和曾經,每次都是音樂把我
從歧途邊緣拉到回歸正常人的生活;音樂讓我脾氣改變了非常多,將我變
回好好先生,不再會像年輕時那樣只因「看不順眼」就隨意動怒動手動刀
動槍,除非真的讓我完全發火....

這一切一切,都是在我開始知道薛岳這個人、聽了他的音樂、尋找他的相
關資料,探尋他的故事與朋友群對他的追思活動後,無論動、靜態的。

他教會我尊重音樂,他影響我對音樂的態度,在他最後的日子裡,他更讓
我知道,該如何坦然豁達的去面對生命,在遇到讓自己不爽的東西,就笑
著溫柔的拒絕吧!畢竟在事過境遷以後,甚至是生命即將終結時,就沒什
麼東西好計較了,沒有必要不歡而散。

薛岳,幻眼樂團,這絕佳的組合,在 19 年後的今天,可能有很多人早已
忘了他們、甚至稍稍年輕一點的人,根本沒聽說過他們。但是他們確是台
灣最最最最初期的搖滾與音樂圈的前輩,單看那些目前年輕一輩的人們僅
知的一些老師們,都尊稱薛岳與幻眼為「老師」,就知道他的偉大。

好吧,其他的部份,包括幻眼的歷史、與其他音樂人們的關係,有機會再
來寫好了,因為我要承認,我寫到這裡,「註」的部份都還沒寫,我就已
經忍不住快哭了。

先這樣吧....


【註.1】

Bass:韓賢光,Yen。創團至今的團長。同時也是 Freeman 的團長。也是
        幻眼樂團前身的初代主唱。

吉他:李庭匡,阿匡。戴著眼鏡的斯文人,彈起吉他的瞬間,那深厚扎實
            的技巧總是令人眼睛為之一亮。

鼓手:李兆雄,Alan。薛岳本身也是鼓手,這壓力帶給他莫大的衝勁,也
         真的讓他成為非常強的鼓手。

鍵盤:阮德君,軟的(台語發音)。雖然他親近的朋友這麼叫他,但他可
         是一點也不軟;民歌系列的演唱活動,他幾乎是固定樂團班底。

【註.2】
如果還有明天,薛岳最令人感觸良多的歌裡,這是其中一首。劉偉仁就是
這首的詞曲創作人。還有一首「超級巨星」也是他寫的超級經典。

他在寫這首歌的時候,是把自己所有一切的生活作息,都弄成像「癌症末
期患者」般,去親自體驗生命將盡的壓力來創作這首歌,這首歌,讓劉偉
仁自願當了快兩個多月的「病患」,雖然他的眼睛,也的確一直有長期的
宿疾讓他視力一直不太好,然而這首歌的壽命,卻是永恆的美好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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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       Bluesdan(六弦琴魔),2009.02.09 凌晨,撰文於嘉義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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